第119章 先见童枢密! (第2/2页)
“多少人?”苏武就问。
燕青皱眉来说:“叔父,梁山之人如此狡诈,四处多路出那水泊,我麾下人手不够,只估摸得最少有七八路,每一路都有几百人不止,怕是有四五千人之多。”
“这是倾巢而出了……”苏武点着头。
“叔父,他们都是昼伏夜出,专挑山野小路,我麾下实在跟不住这么多路,便只选了离咱们东平府近的两路去跟……咱们要不要?”
燕青问着。
要不要呢?
苏武思索一番,答道:“你亲自跟去,寻个机会,抓几个贼人回来即可,抓了人便立马送回来,其他不管,只一路跟着去,且看去哪里,待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谋动手之事!”
“明白!”燕青点头就去,便也是摩拳擦掌。
燕青一去,苏武立马起身,也往府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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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汇报工作。
小书房里,程万里听得几言,也是皱眉:“当真四五千人之多?”
苏武点头:“只多不少。”
“此番,怕是河北东路要遭大难了。”程万里依旧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苏武便说:“只待他们回来之时,当迎头痛击一番。”
“倒是我往枢密院去的公文,还没回信来,不知河北东路那边备贼之事,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还真未想到,这些贼人行动得这么快!”
程万里似也有几分担忧,自古贼事,不可侥幸去想。
若是只打得一两个州县,那倒罢了,若真是流寇一起,肆虐来去几十州县,那可就是塌天之祸。
史书所载,历历在目,几百人,几千人,瞬间转战四处流寇,席卷裹挟,几万人十几万人,也不过瞬间之事。
如今这中原之地,各个州府武备情况,程万里太了解不过,哪里有几个堪用之兵?
百来年不见战事,又哪里有几支悍勇之军?
程万里一边心中有大格局,一边当真为朝廷担忧不已,其实,五味杂陈。
苏武自然不知程万里心中想得这么多,若是知道,他也当安慰一下程万里。
宋江其人,不比方腊,本也并没有这般大的野心,他只是一心想着窝在梁山发展势力,只想着等到朝廷拿自己没办法的时候,求个招安。
宋江并没有真想过把大宋打成一锅粥,更不曾想过当真要皇帝轮流做,今天到他家。
只听程万里忽然再开口:“咱们得去一趟东京才是!”
“去东京?”苏武心中还有些没有准备好。
每每想到东京,想到北宋这个都城,苏武心中便觉得那是遥远的地方。
其实不然,东平府去东京开封汴梁城,还真不远,五百里出头的距离罢了,甚至比去青州还近。
这就是大宋立都城在国之中央的好处之一。
“对,速去速回,为此事,当走一遭,毕竟是山东之贼,咱们去一趟,见得相公们当面说清道明,如此,兴许……”程万里皱眉顿了顿。
“相公是怕朝廷到时候牵连怪罪?”苏武问。
程万里点头:“当去说清道明,一来,这贼寇在我来上任之前就有了,非我之过也。二来,近来剿贼,我是频频立功。三来,我府下人马,拢共算在一起,也不过五千人,还要分在各处县里把守,堪用之兵不过两千,虽然初得安抚招讨制置使之名头,但也来不及联络周近。若是不去当面说清道明,到时候相公们怪罪之下,少不得莫名牵扯!”
程万里还真是想得多,但更是想得周到。
“那下官也去吗?”苏武问。
“你当一起去,如此,我也有底气,到时候,包揽诸事,也当是你我一起。你也该见见童枢密才是,见过面,总比没见过面亲近,也当让童枢密看看你是哪个人,更看看你是何等人物……如此,当多几分信任,你我也好上下一心,把这剿贼之事做好做成!”
程万里当真铆足了劲一般。
苏武也想了想,说道:“那事不宜迟,当走就要走了,也怕赶不回来去堵那些贼寇回程!”
程万里点着头,却道:“来得及来得及,贼人分散各路去那河北东路,昼伏夜出,多是步行,路也难走。京畿官道却是畅通无阻,咱们打马来去,快得紧。”
“相公也打马?”苏武有些意外,只当程万里是要坐车的。
程万里却是牙一咬,说道:“这般关键时刻,岂还能顾得那些?若是不能提前赶到,岂又能证明我有先见之明?如此,才是罪责都在河北东路,不在我也!”
这京官,真让程万里当明白了。
京城里的事,程万里当真是门清,却是这州府里的事,程万里初来的时候,那真是一问三不知,闻贼就惊,见贼就怕。
这大概就是而今整个大宋朝的缩影吧……
苏武起身:“下官这就去备马,相公此番受罪……”
程万里手一抬:“如此关头,说不得那么些了,受罪也当受了,此时还不受罪,到时候真就京中吃罪了!前程大事,不可误也!”
苏武心中其实挺高兴,转头赶紧去备马备人,百十骑就够,三百来匹马,带三日干粮足够,把武松带着。
如此,回营里一通交代,让鲁达与朱武商量主事。
在府衙门口,扶着程万里上马。
程万里满脸都是焦急,也是心中觉得这些事,还是反应慢了,应该早几日就去,也在反思自己脑子还是不太灵光,少了几分在京中的敏感。
“走走走,快走!”程万里上马之后,就是左右招手。
就看那府衙门口,奔出程家小娘:“父亲,路上小心啊!”
程万里只回一语:“有苏武随在左右,万事无忧,你只管等为父回来就是。”
说着,马腹一夹,走了。
也听得那程家小娘还说一语:“苏总管路上也小心!”
“多谢!”苏武也来不及多说了,程万里已然在前。
得赶紧跟上,就怕程万里打马不娴熟,跟在左右照看着,怕他当真落马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马匹倒也不急速去跑,马匹冲锋,从来不会长久,所以,快步去走,才是赶路的常态。
如此,程万里倒也在马背上坐得住,却还是口出埋怨:“可颠死老夫也!”
真颠一会儿,程万里甚至心中都有几分后悔,其实坐车也不是不行,京畿官道,坐车也能很快……
只可惜,现在反悔,晚了。
苏武还在一旁教:“相公,不必坐实,相公请看,这般,起几分脚力,半蹲在马镫之上,便不颠簸……”
程万里转头去看:“你怕是要我命也,我就坐着吧,哪里蹲得住……”
苏武也是无奈:“那慢些走就是!”
“还是快些走吧……”程万里咬牙切齿,想一想前程,还是得走快一点,毕竟五百里路呢,还要赶回来截杀贼人,如此又是立功。
这是一套连环之策,往京城去,也是为了露脸,乃至包揽一些事在身,便做个那种堪用可用的能臣形象,只待回来,马上立功,便是坐实这个能臣的人设。
如此,再与河北东路的相公们更有了一个直白的对比,对比,就更显他程万里是那能臣大才。
事事皆学问,这也是为官之道。
咬着牙,赶紧去走这五百里路。
苏武在左,也让武松在右,便是不能真让程万里坠马了,到时候给摔出个好歹来可万万不行。
便是路上,苏武也去想那东京,一百多万人口的东京,这个时代,一百多万人口的城池,着实是不敢想象。
那连绵的房舍,不知能铺开多少里地去,那养活一百多万人口的粮食与能源物资供应,在这个人力畜力的时代里,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大宋朝,怎么能说他不好呢?
其实挺好,可惜了……
只管一路往西南,官道越来越宽敞,来往行人,车架,越来越多。
其实也可以坐船去,只是这个时代的运河,并不笔直,是以汴梁为中心的一个“之”字型。
这五百里路,坐船还真不会有打马快,船只是运力大。
也看这宽敞的官道,来日大金女真的铁蹄,就是顺着这般又宽又平的官道,一路从北到南,直去汴京!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休息一下……”程万里在马背上终于是顶不住了。
连马都下不来,还得苏武在旁撑着扶着,程万里指着自己两边大腿内侧:“疼,火辣辣的疼……”
倒也真走了几个时辰,程万里的坚韧,其实也超出了苏武头前的预料。
苏武倒也不笑,只说:“这一路去,两日多的路程,相公双腿,怕是要破皮结痂。”
这个过程,苏武早就经历过了,便是军汉坚韧,这点小痛,忍忍就过了,只待结痂,也就慢慢成了茧子,也就不痛了……
程万里有自己的抒情方式:“这前程呐,可真难取呢……若不是为了……唉……”
苏武这才笑了笑:“相公,下官去寻个车来?”
“都奔出这么远了,还要什么车?这般也好,只看我走路罗圈,不免也教相公们知我为国为社稷,这般用心奔走,这是何等忠心?”
程万里,万事都能往这个方向去想,着实是个政治动物。
苏武其实佩服,按理说,程万里是吃不了苦的人,但为了某些事,苦也能吃不少。
程万里又是大手一挥:“吃东西喝水,吃罢,再上路去走,到时候,童枢密说不定还亲自给我请个御医来呢……”
苏武真是心悦诚服,行!
这领导,有点东西的!
“相公也吃!”苏武递过去,一张面饼。
程万里接过就吃,话语也有:“这就叫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形容得也对!
苏武答了一语:“天下之大,还有几位相公能如此?”
程万里立马是一脸的大义凛然:“自也不负圣人教诲!”
吃得喝得,苏武扶着程万里再上马,咬着牙,再走。
也不去什么城池,更不去什么驿站驿馆,就是个风餐露宿。
好在苏武搭了军帐,燃了篝火,倒是能入眠。
五百里,两天半,坐车的话,至少要五天左右。
巨大的汴京城,就在苏武眼前呈现,只看那城墙高耸,二十米不止,更看那城墙左右延伸而去,一眼望不到头。
那城墙之外,有宽阔的护城河水,只是河水漆黑,近前,还有几分腥臭味道,显然许久不曾疏浚,怕是护城河也不深了。
城外,绵延的都是屋舍,一百多万汴京城的人,也不全住在城内。
屋舍连绵,诸般店家,来往行人,热闹非常。
过得叠拱桥,便是过了护城河,在东西走向的南边,还有汴河接入,那边也通南北运河,还有码头。
苏武进的是北城安远门,便是离皇城更近,离那些衙门也更近。
只管一路打马去,进马行街。
程万里已然满脸是笑,自打看到汴梁城,程万里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只问苏武:“如何?汴京如何?”
苏武点头就笑:“好大一座城池。”
程万里又说:“这里的日子,便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若是有一日,你也入京为官了,才知晓这汴京城里的好……”
程万里说来,是一种期待。
苏武期待吗?好似也没那么期待,只是坐看那鳞次栉比,也去看那比肩接踵。
马步在行,程万里抬手一指:“东边,你左手边,这条街过去,就是白樊楼,往南走一些,便是任店,嘿嘿……”
苏武去看了看,甚至能看到一处楼宇高耸,还能看到那门口立着高大的牌楼,牌楼上竟还有彩旗在飘……
倒是……有种突兀之感,感觉奇奇怪怪的,与这满街建筑有些不搭调,但格外显眼。
“就是那里了,咱们往西边过街,一过去,你就能看到皇城的城墙了。”程万里慢慢给苏武介绍着,自己也莫名高兴。
苏武能感受到程万里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只等转过街去,当真就远远看到了皇城城墙。
皇帝就住在那里面,宋徽宗赵佶就住在那里面。
只待马匹慢慢走去,苏武心中,莫名还真有一种激动之感,没来由,但心跳真会加速。
只待走到皇城根下,就看程万里往北一指:“东华门,进士放榜之处也,不知多少人一生所求,就是在那里唱一次大名!”
苏武回头去看,马在往南,那边是北,东华门,以往有那韩琦韩相公说过一语:东华门外唱名的方是好男儿。
就听程万里也说:“昔日,有那田况田相公著书《儒林公议》,其中有洛阳人尹洙曰: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彊虏于穷漠,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也。”
苏武听来,眉头一皱,心中难受,更有无奈。
“当然,我倒是不以为然,那尹洙之语,太过了。若是真能恢复燕云,岂能是状元及第可比,那是史书万代留名!”
程万里又说。
如此,苏武心中又舒服多了,倒也是奇了怪了,便也说道:“此番海上之盟,幽燕之地,兴许真能恢复。”
程万里点着头:“那就看童枢密如何运筹帷幄了,走,先往枢密院去!先见童枢密!”
枢密院,就是中央军委,就在皇城之旁。
枢密院也是极其复杂的衙门,下有十二房。
曰: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支马房、小吏房。
以往倒是没这么多房,后来慢慢多了起来,特别是河西房,便是因为昔日党项李元昊起兵而立,也是此时此刻大宋朝最重要的一房,乃至西军之事,也多在其中。
枢密院衙门,那正是气派恢弘,大宋主要的军政机构,便是两府,一边是枢密院,一边是中书门下。
其他的,还有三司,盐铁、度支、户部。台谏两院,御史台,谏院。
乃至殿前司、皇城司之类……
程万里已然有了一个封疆大吏的名头,到得这枢密院里,投了拜帖,也只能恭恭敬敬在门外等候着。
只待里面的小吏来请,程万里方才能跟着进去,却也转头来与苏武说:“你待我片刻,会有人再来请!”
苏武点着头,只管站着等,也看这衙门进进出出,看起来忙碌非常,还看门口街面,来去都是车马,便是路上走的,也都穿着公衣,那牛车里坐的,更是朝服。
这里的官,真是一板砖下去,能拍死七个,这里的吏,更是多如牛毛。
倒是并未久等,片刻,便有那小吏在门口喊:“差充京东两路兵马副总管苏武,是哪个啊?”
那小吏,当真挺胸抬头,眼睛看天。
“我是……”苏武答得一语。
“进来,跟着走,枢密相公召见!”那小吏瞟得苏武一眼,转头就先走。
苏武跟在身后,其实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无奈,乃至觉得有些搞笑可笑。
从五品的武官,当真不是官啊……
(兄弟们,来晚了,抱歉,今日状态稍有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