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三十功名尘与土】 (第1/2页)
大齐永宁元年,十二月。
临近年关,捷报频传。
在陆沉于雍丘城举行完誓师大会之后,齐军兵分三路同时北上,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接连收复新平、考城、袁武、鲁山、昌邑、栖凤、新溪、平舆、保兴等地。
沿路除了少数几支负隅顽抗的景军被齐军碾为齑粉,余者无不望风而逃。
二十三日,陆沉亲率的中路军火器营以破军炮轰开桐柏城的南门,妄图死守的八千余景军被全歼。
至此宣告着景军在河洛以南的防区全线崩塌。
这是二十年来大齐军人第一次踏足这座重镇。
城内的士绅百姓紧张又害怕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支齐军和想象中的虎狼不太一样,他们入城之后不说秋毫无犯,至少没有出现那种恶性的扰民事件。
而且很快就有军法队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凡齐军将士扰民者定会按照军法从严从重处理,城内百姓随时都可向遍布各坊的军法队举报,与此同时还欢迎百姓们检举城内的贪官污吏和土豪恶霸,尤其是那些勾结景廉人欺压齐人的逆贼。
一场轰轰烈烈的清算运动就此展开。
随着大量卖国贼以及不法权贵被公审和杀头,大齐军队迅速赢得当地百姓们的支持,而这样的画面不止在桐柏城内出现,各路齐军遵行陆沉的帅令,每收复一地就及时展开一次清算。
办法虽然粗暴却有效,让民心以极快的速度稳定下来,并且渐渐朝着陆沉和齐军偏移。
临时帅府之内,陆沉处理完数十件军务,又和麾下将帅简略商议接下来的进军部署,接着便脚步匆匆地赶往后堂。
林溪和洛九九见到他进来,同时站了起来。
陆沉看了一眼隔断里间的屏风,轻声问道:“冰雪怎么样了?”
林溪道:“很难过,只说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陆沉闻言便往里面走。
“夫君。”
林溪喊住他,低声道:“多陪陪她,我和九九去准备祭拜用的物事。”
“好。”
陆沉眼中多了一抹暖色,旋即迈步走进里间。
屋内陈设古朴清雅,这座宅邸乃是城内一位大户主动腾出来充作临时帅府,能够奉承陆沉足以让他喜出望外,府内家私更是换了一个遍。
窗前大案之旁,一抹身影蜷缩在太师椅上。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双腿缩于身前,双手抱着膝盖。
屋内温暖如春,但她身上却透着浓浓的寒意,丝毫不见平日的爽利阳光。
陆沉心中暗叹一声,视线在桌上那份公文稍作停留,然后迈步走到太师椅旁,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
她转过头来,眼眶红肿,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冰雪……”
陆沉心里同样很不好受,厉天润对他虽然不像萧望之那般毫无保留,但也是他成长路上极其重要的恩师,更何况他还将厉冰雪许配给陆沉,这不仅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是将那份沉甸甸的政治遗产交到陆沉手中。
哪怕抛开这些,单从一个纯粹的军人来看,厉天润完全当得起楷模二字,陆沉又怎会没有敬意?怎会不为他的离世感到痛心?
厉冰雪依偎在他的身前,哀声道:“去年离京的时候,父亲便对我说过,他会等到我朝大军击败景帝那一天,否则他死都不会瞑目。父亲还说,我如今不光是你的妻子,还是厉家在军中的旗帜,即便他离世了,只要战事还在进行,我就不能回京奔丧,因为国始终大于家。”
陆沉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心中愈发怜惜。
“我知道父亲的身体很不好,他一直是强撑着一口气,就为看到大齐在战场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前在家的时候,看着父亲被病痛折磨得有苦难言,我心里就和刀割一样。父亲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这几年过得有多痛苦,我……”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陆沉明白那些未尽之言。
他将厉冰雪抱得更紧一些,缓缓道:“我觉得对于岳丈来说,身体上的病痛固然煎熬,他真正担心的却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无法支撑局势,担心我们会被强敌击败,担心他们老一辈这二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所以他才会一直苦苦坚持。在收到捷报的那一天,我相信岳丈心里很欣慰很高兴,他绝对不是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嗯。”
厉冰雪轻轻吸了吸鼻子,道:“父亲性情坚韧却不偏执,他走得时候肯定很安详,只是……只是我不能送他最后一程,我心里很难过。”
“我知道,我和你的感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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