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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51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2页)

“咳咳!”
  
  嘶哑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王宫回想,远处传来轰轰的闷雷声,又是一场暴雨将至。
  
  苏梨往火炉里添了一块炭,微微凑近些取暖,明明已经是夏初,暴雨前夕的空气还有些闷热,她却莫名的觉得很冷,像有冷风从四面八方往骨头缝里钻一样。
  
  “阿伊。”
  
  左依河在门外唤她,苏梨放下铁钳温吞吞走过去,左依河左右看看,从怀里摸出一个干巴巴的馍馍递给她。
  
  “快吃,热的,香。”左依河连说带比划,眼睛亮闪闪的,很是期待。
  
  她是忽可多的女人,一年前那天晚上,她侥幸活了下来,然后成了忽鞑和几个兄弟发泄的工具,后来她怀孕了,在忽鞑床上被折磨到小产,是苏梨想办法救了她,从那以后她就在私底下悄悄跟苏梨接触。
  
  苏梨和她语言不通,一开始只能通过比划勉强沟通,后来熟悉些了,渐渐地就能听懂一些词汇。
  
  只是左依河的发音不准,总是把阿梨叫成阿伊,苏梨实在纠正不过来也就随她去了。
  
  苏梨喉咙干得厉害,拿着那馍馍没有一点食欲,左依河撞了撞她的手肘,催促她快点吃,不想浪费别人一番好心,苏梨咬了一口,嚼了半天才艰难的咽下。
  
  左依河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苏梨又扯出一抹笑:“好吃,谢谢!”
  
  左依河忙绷着脸摇摇头,意思是让她不用这么客气,苏梨微微一笑,低头还要继续吃,无意中看见左依河的右手掌心似乎有伤,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腕。
  
  左依河吓了一跳,想推开苏梨却没成功,苏梨死死的盯着她手心的伤。
  
  那是用烙铁烙上去的印记,外圆内方,方形中间是一个跪着的女人。
  
  这是胡人祭祀用的祭品标记。
  
  一般有重大事宜,胡人都是用动物献祭,左依河手上怎么会有这个标记?
  
  “怎么回事?”
  
  苏梨沉声问,因为陡然的情绪激动,脑袋变得晕乎乎的。
  
  自今年开春以后,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成了,不知是不是整日待在王宫没有活动的原因。
  
  左依河本来还想隐瞒,见苏梨认出这烙印有什么意义,便放弃挣扎垂下头去。
  
  然后苏梨听见她说:阿伊,我要走了。
  
  左依河一生都在胡地,她是被忽可多强抢来的,忽可多待她向来不温柔,后来忽可多死了,她的日子更惨,和被卖进勾栏院的女人差不多,她能去哪儿?
  
  “你要去哪里?有人陪你吗?”
  
  苏梨追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左依河面上却带了笑,她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一道闪电忽的闪现,陡然明亮的光将她眸底的期望照得清清楚楚:“去见神明。”
  
  神明?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
  
  苏梨想反驳,左依河向往的眼神染上一丝悲凉,苏梨失声,突然明白她已经知道见神明是假,死亡才是真的,但她没有悲伤,只有解脱。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苏梨突兀的说。
  
  胡人的祭祀向来隆重,当所有人都专注于筹备祭祀的时候,王宫的守卫是最松懈的,左依河是胡人女子,不像苏梨太过娇小,不管怎么伪装都能轻易被识破。
  
  左依河还听不懂长的句子,只听到‘离开’这两个字,她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苏梨会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片刻后她笑了起来,感激的摇摇头。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叛离了族人,死后灵魂也不能回归,她不想这样,而且就算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她的根在忽伦,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
  
  这种观念早就刻在她脑子里,就算没有铁链拴着牢房困着,她也永远都不能离开。
  
  苏梨觉得有点悲哀,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听见顾远风说自古女子以夫为天的时候也曾出现过,那时顾远风说,他愿以后的女子自有诗书气质华,愿女子也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那时苏梨尚且年幼,他打破了她脑子里的枷锁,不然名声被毁之后,她会听从苏良行和祖母的安排,心甘情愿被沉塘。
  
  所幸,她遇到了先生。
  
  苏梨拿着馍馍出神,左依河见时辰不早了,和苏梨告别匆匆离开。
  
  胡地粮食产得少,开春以后,忽鞑派人把去年允诺给远昭的贡粮运走,上贡以后胡人自己的粮食就变得拮据起来,苏梨更是从一日两餐变成了一日一餐。
  
  左依河给的馍馍很珍贵,苏梨强迫自己全部吃完,没多久,暴雨如期而至。
  
  胡地的雨来得及,卷着狂风,在上空发出呜呜的声响,听得人心头发慌。
  
  苏梨被这场暴风雨吵得没有睡意,守着火炉发呆,这一年跪的时间有点多,她的膝盖落下了些毛病,这种下雨的天气便会隐隐有些酸痛,从骨子里发出来的难受。
  
  一直下到后半夜,雨势不减,屋外更是电闪雷鸣,闪电的光亮从屋顶的琉璃传进来,似鬼魅一般,苏梨心里的不安达到顶点,头顶突然炸开一声巨响。
  
  轰!
  
  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屋顶的琉璃被雷劈开,掉到地上,苏梨眼疾手快的把火炉拉到旁边,大雨从琉璃洞口倾洒而下。
  
  守在外面的人跑进来看了一眼大惊失色,匆匆跑出去,没多久,忽鞑和巫师赶来。
  
  算起来忽鞑已经有近半个月没回自己的寝殿休息了,今夜苏梨发现他穿得并不是平时的衣服,腰腹、手肘和膝盖上都有铁甲护着,身上还缠着白色的布条,打扮很是怪异,那巫师倒还是穿着初见时那件黑袍,只是人又苍老了许多,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头发几乎掉了大半。
  
  忽伦王宫有近百年的历史了,经历的风雨沙尘无数,这琉璃天窗从来没出过什么事,今日却被雷劈裂了,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忽鞑和巫师的脸色都很难看,王室的其他人很快也都闻讯赶来,个个看完被雷电劈得焦黑的琉璃残渣,再看苏梨的眼神都很不善,恶声恶气的用胡语跟忽鞑说着什么,最后被忽鞑抬手制止。
  
  忽鞑沉着脸跟巫师说了几句话,巫师点点头,很快吩咐人把苏梨带走。
  
  从王宫出去,苏梨被送上一一辆马车,胡人的马车不像远昭的那般华贵,为了适应恶劣的天气,马车车门并不是布做的帘子,而是木板,可以直接从外面锁上。
  
  苏梨是被锁进去的,外面的风雨更大,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前驶进,让苏梨有种马车随时会翻的错觉。
  
  一路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停下,外面的人拉开车门,风雨立刻灌了进来。
  
  苏梨下了马车,抬头看见漫无边际的荒漠。
  
  他们要做什么?
  
  苏梨有些诧异,按照胡人的习惯,如果认定她和琉璃被劈脱不了干系的话,应该会当着很多人的面把她弄死才对,毕竟那样才符合他们平日信奉的仪式感。
  
  正想着,旁边的人推了苏梨一把,苏梨慢吞吞的往前走,走了一刻钟的样子,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眼前也隐隐有光亮存在。
  
  再往前走一点,苏梨愣住,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间,有一条天然的狭长沟壑,沟壑足有好几丈深,借着闪电的光亮,苏梨看清沟壑与上面的荒漠不同,下面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葱郁且生机勃勃,中间还有一条奔腾的河流。
  
  有这条河在,不是可以多种很多粮食吗??
  
  这是苏梨的第一反应,没等她细看这里的地形,旁边的人拉着她从旁边一条小路下去,越往下走,那乒乒乓乓的声音越清晰,苏梨脑子里的印象也跟着明朗起来。
  
  这下面是胡人的兵器炼造库!
  
  沟壑两边的山崖是坚实的岩石,岩石之后有许多溶洞,当然也有很多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很多人就生活在两岸的山洞中。
  
  岩壁上的山洞都是相通的,对苏梨来说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让她一个人走,她可能连走都走不出去。
  
  往下走了四五层,再穿过七八个山洞,那人把苏梨带到一个狭窄的只容五六个人蹲坐的狭小石洞中,等了一会儿,巫师来了,他宽大的黑袍中取出一盏油灯,然后把一个火折子递给苏梨。
  
  风雨太大,火炉送不过来,他应该是从火炉里取的火种带过来。
  
  苏梨用火折子把火炉点燃,巫师又递给苏梨一个竹筒,竹筒能一手握住,只有三寸左右长,苏梨闻了一下,像是油,但又不是寻常用的桐油和煤油,倒像是动物身上炼制出来的油。
  
  巫师又对着苏梨叽里咕噜念了半天的咒语,最后抬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之前他在苏梨眉心点了一下以后,那里就多了一粒豌豆大小的红印,有点像书里写的美人痣,平时摸起来没什么感觉,但每次被他点过以后,就会有些微的灼烧感。
  
  苏梨皱眉,又有点怀疑自己现在生病其实是因为这个红印。
  
  巫师很快走了,外面的人把门关上,门是铁栏做的,一根铁栏有三根手指那么粗,除了外面的人打开锁放她出去,她自己根本撼动不了。
  
  当然,苏梨也没想耍什么花样,就算她从这个石洞出去了,她也没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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