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盖棺定论(求月票) (第2/2页)
王组长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将它扯了下来。
纸包一入手,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然而只扫了一眼,他便骤然变色,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组长,有发现?”一名便衣问。
王组长无心搭理他,匆忙将纸张复原,心神不宁地出了公寓,将它交给毛齐五。
“还真有发现?”
看到便衣递过来的纸包,毛齐五面露喜色,立刻将它打开,同样只是扫了一眼,他的脸便阴沉下来。
顿了顿,他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望着王组长:
“你看过了?”
王组长目不斜视:“卑职什么都没有看到。”
毛齐五盯着他轻哼了一声,注意力又放到纸张上。
“戴春风此人刚愎多疑,精于权术,很难取得他的信任,不过我可以利用各个处长互相牵扯的微妙局势,浑水摸鱼”
“毛齐五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像个小庸吏,实则善隐忍,诡计多端,心狠手辣.
其妻向心影交际花出身,水性杨花,和军统局健乐股股长周伟成关系暧昧,周胆小怯懦,或可以此为要挟,暗中将其策反,通过向心影从毛齐五身边获取情报.”
看到这段文字,一向冷静沉稳、笑面对人的毛齐五突然眼露凶光,他还奇怪自己的老婆最近怎么痴迷起了京剧,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啊,不声不响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妻子如衣服,借给别人穿穿也无妨。
如果自己的太太去伺候戴老板那样上层的官员,算是一种荣耀,但如果是委身普通的特务,则是大大的丢脸了。
这个健乐股股长周伟成算个什么玩意?
这件事情的臭味一旦扩散出去,恐怕全军统的人都会知道他毛齐五做了乌龟,他还怎么做人?
他好歹是军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连自己的老婆也看不住,还怎么致使别人?
想到这里,毛齐五杀机毕露。
“情报处长杨荣,老谋深算”
“.”
“军运科科长张义此人阴险狡诈,刚迫害了我29名大义凛然的同志,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骨,我建议组织上立刻对其发出必杀令.”
“.”
毛齐五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这张纸上先是介绍了戴老板、毛齐五、八大处长和张义的情况,话锋一转。
“我从人事处档案中偶尔获悉,军统汉中培训班曾派出几批特务,如今已潜入宝塔山核心部门,具体名单如下:.”
毛齐五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抽搐了几下,难道说戴老板心心念念极力保护的这批壮士也暴露了?
情报传递出去了没有呢?
另外一个疑团随之浮上心头,如果孙子超家里藏有情报,他为什么敢如此坦然将住址告诉自己呢?
他笃定情报已被同伙拿走了?
这么想着,毛齐五不由看向了面前的王组长,王组长和他有一个短暂的对视,随即又垂下眼帘。
毛齐五琢磨着他的每一个表情,这个人肯定偷看了情报,不然不会如此紧张,心里给此人判了死刑,嘴上却说:
“这才叫通红证据,王组长辛苦了,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王组长小心翼翼说:“主任过誉了,情报藏在书桌下来,非常隐蔽,要不是属下偶然碰到书桌,差点遗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哦。”毛齐五笑着打量了他一会,“让兄弟们撤吧,你坐我的车。”
“.是。”王组长禁不住抖了一下。
另外一边,审讯室中已经开始了审讯。
杨荣意味深长地摊开《大公报》,指着第三版第一篇报道,问:
“孙科长,熟悉吗?”
孙子超眯着眼睛才看清,一脸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装,继续装,演的和真的一样。”杨荣冷笑一声,一拍桌子:
“这份报纸就是从你办公室搜出来的,还敢狡辩?”
孙子超蹙紧了眉头,他真的不知道杨荣在说什么。
“哼哼,那我就帮你再回忆回忆?”
杨荣冷冷看了他一眼,“’深海吾弟,影子已落网,老家一些安好,勿念。另,浑水计划已批准,你可利用查卧底的机会,相机行事,搅乱军统局,让白匪自相残杀,组织会暗中协助,祝平安。兄渔夫。’
听听,多亲切啊,孙科长,这段话熟悉吗?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孙子超终于脸色大变,原来不是卸磨杀驴,而是有人将他栽赃成了“深海”,那个影藏在局里的内奸,是谁心思如此歹毒,迫不及待想置他于死地。
不用说肯定是真的“深海”,说不定这个人就坐在他对面。
他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吼道:“这是栽赃,诬陷,这不可能,我和红党没有任何关系!”
“放屁,你才从那边回来,还敢说你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们的同志听到这话,该多么伤心啊?”何尚友敲了敲桌子,一脸嘲讽说。
“那是戴局长派给我的任务,我要见戴局长。”
“别急,等你招供了,你会见到他的。”
“毛主任呢?我要见毛”
“实话告诉你,这是局座的命令,毛主任也救不了你。这也许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敢作敢当,别让我动刑。”没等孙子超说完,杨荣就打断他,冷冷一笑。
孙子超沉默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杨荣、何商友、张义三人。
“动刑吧,重病用猛药。”张义看了杨荣、何商友二人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着审讯室门口挥了挥手。
“张义,你个王八蛋不得.”孙子超疯狂地挣扎起来,咆哮着,两名如狼似虎的便衣扑过去,对着他就是两拳。
这极度用力的两击,打得孙子超头脑发蒙,嘴鼻渗血。
还不待他喘过气来,两名便衣已将他拖离审讯椅,捆绑住他的手脚,将他拖到一个盛满冰水的木桶前,水面上还副着一层冰渣。
杨荣走过去,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厉声质问:
“说,你到底是不是深海,影子到底是谁出卖的?”
孙子超被揪得头高高扬起,他吐了一口血水,艰难地说:“你们这是污蔑,刑讯逼供,我要见戴局长。”
“死到临头还嘴硬。”杨荣冷笑一声,对两个便衣点点头。
咚!孙子超的脸被便衣摁到了冰水里,冰冷的水呛进他的肺管让他无法呼吸,脸上痛苦不堪。
便衣死死地摁住拼命挣扎的孙子超,水溢得到处都是,就在孙子超快要窒息之际,又一把将他猛地拽了出来。
“说,还是不说?”
孙子超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诬陷,我要见戴局长。”
“继续!”
“噗——”孙子超的头再次被摁了下去。
水下,他大睁着眼睛拼命挣扎着,力气却越来越小,渐渐地,他开始恍惚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竟然莫名其妙有了一丝愉悦感,他知道这是死亡前的征兆。
忽然,他好像听到审讯室开门的声音,间接着,一个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把他拉起来!”
是毛齐五的声音。
孙子超被一只手抓起,从水里拎了起来,顺着头发躺下来的水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一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慢慢地,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正是毛齐五。
此刻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喘着气说:
“.毛主任,诬陷,这是一场针对我的阴谋,肯定是那个内奸做的,我要见戴局长.”
“我就是带着老板最新指示来的。”毛齐五一脸笑容。
“戴局长怎么说.”
孙子超无力地坐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迫不及待地问。
这时他才发现审讯室中就他和毛齐五以及他身后一个便衣三人。
毛齐五看着他,很耐心地说:
“局长当然相信你的忠诚,我来就是接你出去的。”
孙子超喜出望外,挣扎着要站起来。
只要见到戴老板,他一定能解释清楚,然后再将那个欲置他死于死地的王八蛋挖出来。
毛齐五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便衣,这人正是刚才负责搜查的王组长。
看到毛齐五的眼神,王组长马上走了过去。
孙子超浑身上下一点劲都没有,以为他要拉自己起来,然而王组长却倏地掏出手枪对准了他。
孙子超愣住了,望着毛齐五,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
下一刻,只听砰一声枪响,孙子超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主任。”
王组长射出一枪,下意识地蹲下检查孙子超的呼吸,浑然不知身后的毛齐五同样摸出了一把手枪。
“砰”“砰”
王组长胸前胸后各中一枪,同样栽倒在地上。
毛齐五阴森一笑,浑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定地擦了擦手枪上的指纹,将它塞到了孙子超手中。
听到枪声,张义、何商友、杨荣几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具汩汩冒血的尸体。
毛齐五一脸后怕的模样,唏嘘说:
“刚才我拿搜到的证据和孙子超对峙,此人奸计暴露,恼羞成怒,突然暴起抢了王组长的手枪…
危机时刻,幸好王组长护在我身前,身中一枪的情况下,猝然反击,终于将内奸孙子超击毙…
如此,内奸案终于可以盖棺定论,就是可惜了王组长.”
张义、何商友、杨荣几人一脸错愕,毛齐五刚才回来,出人意外地说他得到了戴老板最新指示,说案情重大,要三人回避,就这?
几人怎么都觉得毛齐五这是在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除了张义,何杨二人满腹疑问,毛齐五究竟在孙子超住处得到了什么情报?
见气氛有些沉闷,毛齐五也知道这事办得有些潦草,只得给三个聪明人找台阶下:
“家丑不可外扬,千万不能让老头子知道,局座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
“好吧。”一声长叹,是杨荣,他还希望从孙子超身上榨出更多情报呢,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义面无波澜,说:“可惜了王组长。”
何商友无所谓地耸耸肩,孙子超这个王八蛋死了活该,可惜了王组长,但那又如何?哀其不幸?不幸的人多了,哀得过来吗?
见三人都表态了,毛齐五挤出一丝笑:
“行了,各自回去过年吧。”
大家再无二话,各自离去。
从审讯室出来,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飞雪漫天,远处烟花爆竹声沸腾。
张义温煦地笑了,默默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融在茫茫雪花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