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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那年初夏,皇宫之内,站如喽啰(5k)

436、那年初夏,皇宫之内,站如喽啰(5k) (第1/2页)

一片寂静。
  
  料峭春风从大门外绕过赵都安的官袍下摆,迎面吹在殿内群臣的脸上。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仿佛僵住了,更有人抬起手,挡在眼前,似在遮蔽外头涌入的强光。
  
  赵都安……赵都安……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死而复生?
  
  这个荒诞的念头于许多臣子心头升起的刹那,就被他们掐断,纷纷意识到了真相:
  
  “假死!”
  
  御史大夫袁立嘴唇翕动,吐出了这两个字,脸上先是微微泛红,涌起了兴奋的神色。
  
  继而睿智的双眸中透出“恍然”之色,他扭头瞥向栾成,见这位知府果然神色镇定,愈发确定了心中判断。
  
  是了……他之前就觉赵都安死的突兀,虽说外派斗争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但许是过去一年赵都安留给人们的印象太过深刻,袁立都难以接受,他就这么死了。
  
  只是这段日子,无论是陛下的反应,还是赵家的哀戚,都并未令他察觉出蹊跷。
  
  如今看来,应是当真隐瞒了京中所有人……
  
  假死……假死……李彦辅深邃的眼窝中,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袖中的双手颤抖,这段时日的好心情瞬间葬送。
  
  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
  
  不只是他,整个金銮殿上,以李党为首的那些近日来弹冠相庆的官员,都浑身一点点冷下去,心情跌入谷底。
  
  “赵少保……你还活着?”
  
  “这……莫不是传讯有误?”
  
  “陛下,敢问这究竟是……”
  
  众臣一片哗然,纷纷争相开口。
  
  而赵都安则迈步径直,在两侧的官员注视下,如劈开潮水的尖刀,走到大殿的前列。
  
  这时候,群臣也注意到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赫然是诏衙水仙堂主海棠,与牡丹堂主张晗。
  
  至于天师府的师兄妹,以及霁月芸夕等人,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故而没有跟随。
  
  海棠与张晗一左一右,抬着那口沉重的大箱子——三人提早就进了宫,从海公公手中将庄孝成又拉了过来,以完成这一场公开的仪式。
  
  “众卿肃静。”
  
  大虞女帝微笑着俯瞰群臣骚乱,等了一阵,才轻声开口。
  
  一旁的太监扬起鞭子,狠狠抽打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臣子们闭上嘴巴,徐贞观才噙着笑容,道:
  
  “朕知诸位爱卿疑惑,为何赵少保安然无恙?此事,便由赵卿自己说给诸卿听吧。”
  
  赵都安拱手:“臣遵旨。”
  
  说完,他抬起头,没急着讲述,而是缓缓迈步转身走到放在地上的大箱子旁,微笑道:
  
  “在讲述之前,还有一位老‘朋友’需要带出来,与诸位同僚见面。”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拽起拉环,“砰”的一声,将沉重犹如棺材的箱子掀开!
  
  暴露出箱中那额头贴着符箓,处于昏睡中的老太傅。
  
  “庄……庄孝成!是庄孝成!逆党匪首!”
  
  一名最近的御史大惊失色,高喊起来。
  
  方才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群臣再次骚乱起来。
  
  而这一次,比方才闹出的声势都更大!
  
  “庄孝成!”
  
  这个名字,谁人会陌生?作为逆党匪首,其俨然是“玄门政变”后,朝廷最为头疼的敌人。
  
  曾经无数次派人抓捕,却都宣告失败。
  
  这也是赵都安当初“放走”庄孝成,为何引发那么大的动静的缘故——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而此刻,已经“失踪”了三年的庄孝成,再次出现在了大殿上,如何能不令百官动容?
  
  “没错,正如诸位所见,此贼,便是逆党匪首,曾经的太傅庄孝成。”赵都安朗声道。
  
  他背负双手,望向人群中的李彦辅,嘴角翘起:
  
  “三个月前,除夕之夜,相国曾旧事重提,我彼时便说,三月之内,会将当初放走的反贼抓回来,如今,好在还算没有食言。”
  
  李彦辅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唯有胡须微微颤抖。
  
  同在殿上的“小阁老”李应龙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父亲,以免其失态。
  
  “呵呵,”赵都安并未穷追猛打,淡淡一笑,说道:
  
  “我之所以与栾知府商议,送出死讯,便是为了安全将此贼押送回京城……”
  
  接着,他侃侃而谈,将整个抓捕的经历叙述了一番。
  
  并解释了为何如此做。
  
  等一切叙述完毕,百官才终于知晓了一切。
  
  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意识到,赵都安恐怕早已提前回京,专门等在今日上殿打李彦辅的脸。
  
  “等等……”有人突然回忆起这段日子,女帝对李党的打压,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倘若女帝早知道赵都安没死,那那些打压,岂非也是故意的?李党上下吃了个哑巴亏?
  
  想到这一层,袁立等清流党人,顿时朝着一群死对头投以“同情”的目光。
  
  “好……好手段……”
  
  李彦辅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幽幽盯着意气风发的赵某人:
  
  “好一个假死,好一番计谋。”
  
  赵都安微笑地与他对视:
  
  “相国大人过奖了,说起来,还要感谢相国催促,否则我还真未必能这样快,将此贼缉拿归案。”
  
  李彦辅沉默不语。
  
  海棠和张晗则顿觉有趣,难得看到相国当众吃瘪。
  
  “诚如赵少保所言,今日能缉拿逆党匪首归案,赵少保所率之部下出力甚多,相国同样居功至伟。”
  
  徐贞观轻笑着说道,这句揶揄多过于夸奖的话,如同一个巴掌,“啪”地摔在了李彦辅脸上。
  
  不过,今日的目的,终归不是针对李彦辅。
  
  女帝适可而止,开始历数庄孝成罪状,对海棠等凡参与此战,有功者都当众封赏。
  
  只有赵都安除外——因为名义上,他这次立功,属于“将功赎罪”。
  
  至于私底下有没有补偿,大臣们就不得而知了。
  
  而最后,女帝更当众宣布,将对庄孝成等一众逆党,公开审判,待案件流程走完,一起于菜市口斩首。
  
  百官山呼万岁,无一人提出异议。
  
  ……
  
  散朝后。
  
  庄孝成继续被大内高手押走,以确保其活到斩首那一日,不出意外。
  
  赵都安则走在人群中,一同出午门。
  
  不知不觉间,大臣们默契分开,将他和李彦辅落在了后头。
  
  一个年轻的过分,一个年迈的过分。
  
  两名新旧朝廷的官员沿着白玉台阶一点点往下走,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洒在地上。
  
  “相国大人还记得,你我第一次在午门见面的场景吗?”赵都安双手陇在袖子里,沿着绵长的台阶往下走,目不斜视轻声问。
  
  李彦辅沉默不答。
  
  赵都安自顾自说道:
  
  “是裴楷之被剥夺官身那一次,当时我就站在午门处,当时还没有上朝的资格,就看着群臣散朝后往下走,彼时相国还不怎么在意我。
  
  我与裴楷之说了句玩笑话,他便气得吐血了,那时相国才回头,看了我一眼。”
  
  李彦辅一声不吭。
  
  赵都安继续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对相国印象最深的,还是我‘放走’庄孝成那一天下午,我进宫向陛下请罪,彼时相国在书房中与陛下商谈国事。
  
  那时你从书房中走出来,我与一群女官站在回廊里,叫了你一声。你当时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李彦辅走到最后一级台阶上,深深吸了口气。
  
  赵都安停下脚步,束手迎着阳光,微微仰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从你对我置若罔闻,到回首看我,到方才金銮殿上你将我视为眼中钉……走完这些变化,我用了近一年。”
  
  他扭头,俯瞰向走下台阶,径直往前走的李彦辅,嘴角上翘,揶揄道:
  
  “相国走到这个位置,又用了几十年呢?”
  
  李彦辅脚步顿住,他略显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似在竭力压制怒意,花白的头发在春风中抖动。
  
  “莫要得意太久!”
  
  他吐出这几个字,迈步朝远处走去,消失在宫门外。
  
  赵都安笼着袖子,站在台阶上,一脸失望。
  
  可惜,这老贼远不如裴楷之脆皮。
  
  “那就……走着瞧吧。”
  
  ……
  
  ……
  
  赵都安散朝后,与“活了”的两名同僚直奔诏衙。
  
  不出预料之外,引起了一波轰动。
  
  梨花堂的锦衣们更是从哀伤,到呆滞,到狂喜,短短半个时辰里,经历了大起大落。
  
  好在相同的解释,已经说了好几遍,驾轻就熟解释了情况,本来群龙无首,没精打采的一群刺头当即容光焕发。
  
  赵都安大手一挥,以私人名义拍出数百两银子,命钱可柔筹备宴席,稍后与同僚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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