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人间滋味 第1161章 新知音 (第2/2页)

姜思宇又打开PPT，给刘元峰副总讲了一遍他们热水发电系统。
　　
　　“姜总，于副总和元晓已经去你们的项目实地考察过了，本来我是应该再去考察一下的，但是由于杂务缠身，我就不去了。他们打算采购你们十台五千千瓦的热水发电设备，希望你们能给个最优惠的价格。”刘元峰派头十足地说。
　　
　　“我们目前保本价是五百八十万一台！”姜思宇很严肃地说，以表明他的话不是儿戏。
　　
　　“你们这个价格一点竞争力也没有！比燃气发电机组还贵！”刘元峰带着几分怒气说。
　　
　　“因为我们现在批量小，代工的工厂效率比较低，因此价格也压不下来。”姜思宇微笑着解释道。
　　
　　“你们要是这个价格给我们，我们还不如搞煤电得了，还搞什么热水发电？没意义！”刘元峰依旧很生气地说。
　　
　　“刘副总，我们的热水发电系统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发电机组便宜，而是运行成本低，我的成本比水电还便宜。”姜思宇解释道。
　　
　　“热水白天烧热了，过夜就凉了，一遇到阴天还是不能发电，运营成本不可能低！”刘元峰瞪着眼睛说。
　　
　　“现在的保温材料已经能保证热水在十天内只下降五度，所以每天散失的热量很少！”姜思宇解释道。
　　
　　“我不信，于副总他们去考察，也没有考察水箱散热的情况。”刘元峰说着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于副总。
　　
　　“刘副总，我解释一下，”于副总满脸堆笑地说，“水箱保温的情况我们已经调研过了，在拉尔萨郊区我们考察了几家做热水保温箱的厂家，实际保温效果确实可以保证十天内下降五度。”
　　
　　“如果这样的话，那几家搞太阳能供暖的不是也能发电了吗？”刘元峰看着于副总问。
　　
　　“理论上是，但是供暖的技术含量没有办法跟供电比，所以他们很难跨国这个门槛。”于副总解释道。
　　
　　“反正这个价格不行！还得降！还得大降！”刘元峰说着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姜思宇心想，他心在这个价格也只能保证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毛利，如果再降的话，这个生意做得实在是没意思了。
　　
　　哪有新技术刚一入市，价格就被压这么低？
　　
　　反正要降，也只能象征性地降一点点。
　　
　　“怎么样，姜总，我的诚意也摆在这里了，你看看吧！”于副总笑着说。
　　
　　“于副总，真不是我不降，我们现在确实不赚钱了，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运行的就两个地方，一个储能电站，一个是我的发电厂，就生产了那么几台设备，成本根本压不下来。”姜思宇解释道。
　　
　　“但是我们发电行业现在的压力也很大呀，有那么多光伏发电，发电成本都降低到一毛钱一下了，你叫我们怎么活呀！”于副总笑着说。
　　
　　“可是国家现在要求光伏发电厂都要配套储能设备，我们的成本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的热水发电系统的水箱就是储能设备，可比蓄电池便宜多了！”姜思宇解释道。
　　
　　“呵呵，你有你的优势，这我们知道，可是我们二老板不能接受你的价格呀！”于副总笑着说。
　　
　　姜思宇心里一惊，因为于副总说刘元峰是二老板，难道刘元峰是刘彦生的儿子？
　　
　　那么这个刘元晓是不是也是刘彦生的儿子或者侄子呢？
　　
　　“这样吧，于副总，一套五百五十万！最低价了！”姜思宇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
　　
　　沉默……
　　
　　“姜总，要不你先回去，等我们商量商量。”半天没说话的刘元晓此时开口了。
　　
　　“好吧，那我就先撤了！”姜思宇一脸无奈地说。
　　
　　第二天，姜思宇接到刘元晓的电话，说想请姜思宇吃顿饭。
　　
　　姜思宇正感到六神无主之时，突然甲方的人要请他吃饭，这着实让他感到惊喜。
　　
　　他们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刘元晓便开始说正题了。
　　
　　“姜总，我平时都听我哥的，我哥可能还需要考虑些日子。”刘元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你哥？”姜思宇感到有些意外，“刘元峰真的是你哥？”
　　
　　“呵呵……不像是吗？”刘元晓笑着说。
　　
　　“是呀，你们兄弟的风格真是完全不同。”思宇尴尬地说。
　　
　　“你要是见过了我妈，你就不觉得奇怪了。我长得像我妈，我大哥像他爸。”刘元晓笑着说。
　　
　　“是呀，你们兄弟的性格差异也很大呀！”姜思宇感叹道。
　　
　　“我爸比较强势，我妈比较随和，我随我妈！”刘元晓笑着说。
　　
　　“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呀！”姜思宇笑着说。
　　
　　“小时候没人敢欺负我哥，他也帮我打架，人家都怕他，我也怕他。”刘元晓说。
　　
　　姜思宇回想着昨天谈判的感觉，他觉得刘元晓并不是简简单单地怕他哥，而是整个人都被他哥压制了。有一点像主子与奴才的关系。
　　
　　“你们哥俩性格的反差实在太大了。”姜思宇笑着说。
　　
　　“是呀，我一遇到事，就容易妥协、容易害怕，可是我哥，从来不怕事，跟我截然相反，我羡慕死了。但是我怎么学也学不来，就好像是天生的一样，我很难拒绝别人，遇到冲突和纠纷就会紧张。我妈也这样。”刘元晓无奈地说。
　　
　　“我也很难拒绝别人，也很容易讨好人，但是我不怕事！”姜思宇也被刘元晓的话勾了起来。
　　
　　“我其实也不怕事，越是大事越不怕，但是我总是对不确定的事猜想过多，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爱不停地揣摩，而且越揣摩心里越难受。”刘元晓有些沮丧地说。
　　
　　“我也爱揣摩，但是我一般不会难受。”姜思宇回应道。
　　
　　“我感觉我应该有焦虑症，反正我爸总是说我心眼小。”刘元晓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老爸说我可能是边缘性人格，就是敏感多疑、情绪波动大。”姜思宇说，同时他感觉好像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因为除了老爸之外，他还是第一次与一个朋友聊起各自的性格。
　　
　　而且刘元晓也确实与他以前接触过的人中，与他的性格最为接近的一个。
　　
　　“老爸说我抗压能力不行，不敢让我管大事！”刘元晓无奈地说。
　　
　　“哦，看出来了，看来你家都是你哥说了算。”姜思宇笑着说。
　　
　　“是呀，他个心大！什么也不在乎，我就是心太细了，喜欢钻牛角尖。”刘元晓摇了摇头道。
　　
　　“你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或者研究一些心理学的书？”姜思宇问道。
　　
　　“研究过，我看过不少书，但是对于改变我自己没什么用，对于我了解别人倒是有写作用。”刘元晓笑着说。
　　
　　“是吗？你觉得王燕云是什么性格的人？”姜思宇试探着问。
　　
　　“我跟她接触的次数不多，感觉她应该是表演型，也有些巨婴。”刘元晓说。
　　
　　姜思宇觉得刘元晓说得有些道理，王燕云确实经常会有一些特别出奇、夸张的行为，而且胆子大，也不太顾忌别人。
　　
　　“哦……那你觉得我是啥类型？”姜思宇笑着问。
　　
　　“你呀，你应该就是你爸说的，边缘型，而且应该是高功能边缘型，是自恋型人格的杀手。”刘元晓笑着说。
　　
　　姜思宇突然有想起了李家芹，李家芹应该及时自恋型，他只跟她逛了一次街，就觉得她不正常，而刘姐和文笔村的那些被李家芹骗的人，跟李家芹相处了那么久，却看不出来她又问题。
　　
　　这也确实说明，姜思宇的高敏感可以快速地察觉到自恋者的破绽。
　　
　　其实他感觉刘元晓的哥哥也有问题，感觉就像个自恋者。
　　
　　但是他总不能跟刘元晓这么说，这样容易引起误会。
　　
　　一周后，刘元晓打电话给姜思宇，让他去发电厂谈合同。
　　
　　刘元晓在签合同前对姜思宇说，他父亲已经决定了，要成立热水发电公司，公司由他负责。
　　
　　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刘元晓就不再归他哥哥刘元峰管了，而是直接向他父亲汇报了。
　　
　　由于姜思宇的产品属于风险非常大的不成熟产品，所以，刘家决定，可以同意姜思宇的价格，五百五十万一台，但是必须要让姜思宇答应他们苛刻的付款条件。
　　
　　一、合同签字后，支付百分之二十的首付款。作为生产厂的启动资金，用于部分原材料的购置。
　　
　　二、在确切证实生产厂开始生产后，支付百分之二十货款，用于推进设备零部件的加工制造。
　　
　　三、在确切生产厂进入组装阶段后，支付百分之二十货款。用于推动设备的组装。
　　
　　四、在设备运输到现场后，支付百分之十的货款，用于设备的安装调试。
　　
　　五、在设备安装调试正常运行三个月后，支付百分之二十货款。
　　
　　六、在设备正常运行一年后，支付百分之十五的货款。
　　
　　七、在设备正常运行三年后，支付剩余百分之五的尾款。
　　
　　姜思宇看了这份苛刻的付款条件后，感觉可以接受，于是他就在合同上签字了。
　　
　　东部发电厂立刻把首批百分之二十的货款打到了姜思宇公司的账上，他立刻让财务把这一千多万全部打给了生产厂，让他们火速安排十台设备的生产。
　　
　　这天，刘元晓拉着姜思宇去看他负责的热水发电机房的建设。
　　
　　这个厂房就在东方热电厂的东北角，姜思宇看见挖掘机正在挖掘厂房的基础和冷热水池的深坑。
　　
　　刘元晓说，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后面的山坡比较近，以后大规模的紫晶管太阳能热水器阵列就铺设在山坡上。
　　
　　容积在十五万立方米热水储水箱就在山脚下。
　　
　　姜思宇感觉此时的刘元晓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言谈里偷着自信和狂傲，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很卑躬屈膝、谨小慎微的样子。
　　
　　姜思宇心想，刘元晓的父亲刚把刘元晓从信息处副处长提拔为副总，他就有些飘了，看来他的定力不行呀。
　　
　　姜思宇觉得他自己在每一次生意成功后，一都会飘一段时间，但是并不会像刘元晓这么明显。一下子就从一个受气包，瞬间就变成了狂妄自大的狂徒。
　　
　　姜思宇的内心便产生了一丝不祥的感觉。